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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诗经》国风周南·关雎

2016-09-12 14:46浏览数:274 
文章附图

周南:西周初期,周公姬旦和召公姬奭(誓shì)分陕(今河南陕县)而治。周公旦居东都洛邑,统治东方诸侯。《周南》当是周公统治下的南方地区的民歌,范围包括洛阳以南,直到江汉一带地区。意为南国之诗,或以为用南国乐调写的诗。共计十一篇。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合称二南。

国风:也单称风,是采自各地的民间歌谣。朱熹《诗集传》:"国者,诸侯所封之域;风者,民俗歌谣之诗也。"包括周南、召南、邶、鄘、卫、王、郑、齐、魏、唐、秦、陈、桧、曹、豳十五国风,共计一百六十篇。大部分是东周的诗,小部分是西周后期的诗。


【风-001】关雎
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
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。
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,辗转反侧。
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。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。
参差荇菜,左右芼之。窈窕淑女,钟鼓乐之。


【注释】
1、关关:雎鸠和鸣声。雎鸠(居纠jūjiū):一种水鸟名,即鱼鹰。
2、河:黄河。洲:水中央的陆地。一二句是诗人就所见以起兴(起头儿)。
3、窈窕:容貌美好。淑:善,品德贤良。淑女:好姑娘。
4、君子:《诗经》中贵族男子的通称。好:男女相悦。逑:同“仇”,配偶。“好”、“逑”在这里是动词(和《尚书大传》所载《微子歌》“不我好仇”句同例),就是爱慕而希望成为配偶的意思。
5、参差:不齐。荇(杏xìng)菜:生长在水里的一种植物,叶心脏形,浮在水上,可以吃。
6、流:通“摎(究jiū)”,就是求或者捋取。和下文“采”、“芼”义相近。以上两句言彼女左右采荇。她采荇时的美好姿态使那“君子”时刻不忘,见于梦寐。
7、睡醒为“寤”,睡着为“寐”。“寤寐”在这里犹言“日夜”。
8、服(古读如愎bì):思念。“思”、“服”两字同义。
9、悠哉悠哉:犹“悠悠”,就是长。这句是说思念绵绵不断。
10、“辗”就是转。“反”是覆身而卧。“侧”是侧身而卧。“辗转反侧”是说不能安睡。第二、三章写“思服”之苦。
11、友:亲爱。“友”字古读如“以”,和上文“采(古音cǐ)”相韵。
12、芼(茂mào):“覒(茂mào)”的借字,就是择、拔。“芼之”也就是“流之”、“采之”的意思,因为分章换韵所以变换文字。
13、乐:娱悦。“友”、“乐”的对象就是那“采”、“芼”之人。最后两章是设想和彼女结婚。琴瑟钟鼓的热闹是结婚时应有的事。


【题解】
这诗写男恋女之情。大意是:河边一个采荇菜的姑娘引起一个男子的思慕。那“左右采之”的窈窕形象使他寤寐不忘,而“琴瑟友之”、“钟鼓乐之”便成为他寤寐求其实现的愿望。

【余冠英今译】
鱼鹰儿关关和唱,在河心小小洲上。好姑娘苗苗条条,哥儿想和她成双。
水荇菜长短不齐,采荇菜左右东西。好姑娘苗苗条条,追求她直到梦里。
追求她成了空想,睁眼想闭眼也想。夜长长相思不断,尽翻身直到天光。
长和短水边荇菜,采荇人左采右采。好姑娘苗苗条条,弹琴瑟迎她过来。
水荇菜长长短短,采荇人左拣右拣。好姑娘苗苗条条,娶她来钟鼓喧喧。

【参考译文】
雎鸠关关叫得欢,成双成对在河滩。美丽贤良的女子,正是我的好伴侣。
长短不齐水荇菜,左右采摘忙不停。美丽贤良的女子,做梦也在把她思。
追求她却不可得,日夜思念在心间。想啊想啊心忧伤,翻来覆去欲断肠。
长短不齐水荇菜,左边右边到处采。美丽贤良的女子,弹琴鼓瑟永相爱。
长短不齐水荇菜,左边右边到处采。美丽贤良的女子,鸣钟击鼓乐她怀。

整体赏析

《国风·周南·关雎》这首短小的诗篇,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着特殊的位置。它是《诗经》的**篇,而《诗经》是中国文学最古老的典籍。虽然从性质上判断,一些神话故事产生的年代应该还要早些,但作为书面记载,却是较迟的事情。所以差不多可以说,一翻开中国文学的历史,首先遇到的就是《关雎》。
当初编纂《诗经》的人,在诗篇的排列上是否有某种用意,这已不得而知。但至少后人的理解,并不认为《关雎》是随便排列在首位的。《论语》中多次提到《诗》(即《诗经》),但作出具体评价的作品,却只有《关雎》一篇,谓之“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”。在他看来,《关雎》是表现“中庸”之德的典范。而汉儒的《毛诗序》又说:“《风》之始也,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。故用之乡人焉,用之邦国焉。”这里牵涉到中国古代的一种伦理思想:在古人看来,夫妇为人伦之始,天下一切道德的完善,都必须以夫妇之德为基础。《毛诗序》的作者认为,《关雎》在这方面具有典范意义,所以才被列为“《风》之始”。它可以用来感化天下,既适用于“乡人”即普通百姓,也适用于“邦国”即统治阶层。
《关雎》的内容其实很单纯,是写一个“君子”对“淑女”的追求,写他得不到“淑女”时心里苦恼,翻来覆去睡不着觉;得到了“淑女”就很开心,叫人奏起音乐来庆贺,并以此让“淑女”快乐。作品中人物的身份十分清楚:“君子”在《诗经》的时代是对贵族的泛称,而且这位“君子”家备琴瑟钟鼓之乐,那是要有相当的地位的。以前常把这诗解释为“民间情歌”,恐怕不对头,它所描绘的应该是贵族阶层的生活。另外,说它是情爱诗当然不错,但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爱情诗。这原来是一首婚礼上的歌曲,是男方家庭赞美新娘、祝颂婚姻美好的。《诗经·国风》中的很多歌谣,都是既具有一般的抒情意味、娱乐功能,又兼有礼仪上的实用性,只是有些诗原来派什么用处后人不清楚了,就仅当作普通的歌曲来看待。把《关雎》当作婚礼上的歌来看,从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,唱到“琴瑟友之”“钟鼓乐之”,也是喜气洋洋的,很合适的,
当然这首诗本身,还是以男子追求女子的情歌的形态出现的。之所以如此,大抵与在一般婚姻关系中男方是主动的一方有关。就是在现代,一个姑娘看上个小伙,也总要等他先开口,古人更是如此。娶个新娘回来,夸她是个美丽又贤淑的好姑娘,是君子的好配偶,说自己曾经想她想得害了相思病,必定很讨新娘的欢喜。然后在一片琴瑟钟鼓之乐中,彼此的感情相互靠近,美满的婚姻就从这里开了头。即使单从诗的情绪结构来说,从见关雎而思淑女,到结成琴瑟之好,中间一番周折也是必要的:得来不易的东西,才特别可贵,特别让人高兴。
这首诗可以被当作表现夫妇之德的典范,主要是由于有这些特点:首先,它所写的爱情,一开始就有明确的婚姻目的,最终又归结于婚姻的美满,不是青年男女之问短暂的邂逅、一时的激情。这种明确指向婚姻、表示负责任的爱情,更为社会所赞同。其次,它所写的男女双方,乃是“君子”和“淑女”,表明这是一种与美德相联系的结合。“君子”是兼有地位和德行双重意义的,而“窈窕淑女”,也是兼说体貌之美和德行之善。这里“君子”与“淑女”的结合,代表了一种婚姻理想。再次,是诗歌所写恋爱行为的节制性。细读可以注意到,这诗虽是写男方对女方的追求,但丝毫没有涉及双方的直接接触。“淑女”固然没有什么动作表现出来,“君子”的相思,也只是独自在那里“辗转反侧”,什么攀墙折柳之类的事情,好像完全不曾想到,爱得很守规矩。这样一种恋爱,既有真实的颇为深厚的感情(这对情诗而言是很重要的),又表露得平和而有分寸,对于读者所产生的感动,也不致过于激烈。以上种种特点,恐怕确实同此诗原来是贵族婚礼上的歌曲有关,那种场合,要求有一种与主人的身份地位相称的有节制的欢乐气氛。而孔子从中看到了一种具有广泛意义的中和之美,借以提倡他所尊奉的自我克制、重视道德修养的人生态度,《毛诗序》则把它推许为可以“风天下而正夫妇”的道德教材。这两者视角有些不同,但在根本上仍有一致之处。
古之儒者重视夫妇之德,有其很深的道理。在**层意义上说,家庭是社会组织的基本单元,在古代,这一基本单元的和谐稳定对于整个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,意义至为重大。在第二层意义上,所谓“夫妇之德”,实际兼指有关男女问题的一切方面。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”(《礼记·礼运》),孔子也知道这是人类生存的基本要求。饮食之欲比较简单(当然首先要有饭吃),而男女之欲引起的情绪活动要复杂、活跃、强烈得多,它对生活规范、社会秩序的潜在危险也大得多,孔子也曾感叹:“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。”(《论语》)所以一切克制、一切修养,都首先要从男女之欲开始。这当然是必要的,但克制到什么程度为合适,却是复杂的问题,这里牵涉到社会物质生产水平、政治结构、文化传统等多种因素的综合,也牵涉到时代条件的变化。当一个社会试图对个人权利采取彻底否定态度时,在这方面首先会出现严厉禁制。相反,当一个社会处于变动时期、旧有道德规范遭到破坏时,也首先在这方面出现恣肆放流的情形。回到《关雎》,它所歌颂的,是一种感情克制、行为谨慎、以婚姻和谐为目标的爱情,所以儒者觉得这是很好的典范,是“正夫妇”并由此引导广泛的德行的教材。
由于《关雎》既承认男女之爱是自然而正常的感情,又要求对这种感情加以克制,使其符合于社会的美德,后世之人往往各取所需的一端,加以引申发挥,而反抗封建礼教的非人性压迫的人们,也常打着《关雎》的权威旗帜,来伸张满足个人情感的权利。所谓“诗无达诂”,于《关雎》则可见一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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